我们会在爱的路上再次相遇

【罗黄】拾萤为焰

年更傻白甜选手激情产粮👌热烈祝贺罗总在我流罗黄的故事里戏份终于多了一点(x

祝大家新年快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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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假仙有些缓不过劲儿。

他现在不应该与一位美人为人类繁衍贡献力量吗?是谁往他腚上蹬了一脚,顺便把那美人也给蹬飞了?!

身旁瑟瑟发抖的业途灵不禁让他怒火中烧。

“业途灵——!你连你大仔的清梦也敢搅?!”

业途灵吞吞吐吐,眼神不断飞向一旁:“大…大仔……”好似在提醒对方发火得不是时候。

但秦假仙沉浸在“小弟犯上”的滔天怒海中,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绳索,更加怒急攻心,极逞辩才之能,引经据典地把唾沫星子喷了业途灵一脸:“……好啊,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对投胎有那么大的迫切?!你这……”

“吵死了!”背对二人的声音之主沉默许久,终于出声喝止,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扣出巨响。

秦假仙毫无防备地被吓得抖了个哆嗦。

银白的长发,同样白底的法衣上跳跃着火焰的颜色,饰有弯月的银枪在烛火中光芒明灭。虽然这个身影已许久不现身红尘,但这,好像是黄泉对吧?秦假仙眯了眯眼。

等等。黄泉?

——就是那个,继承上古枭雄罗喉全部功体,以目前的武力值,抬抬手指就能把自己送去见阎王……的那个黄泉对吧?

靠。

秦假仙仰头看屋顶,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。

“秦假仙?”黄泉用手指抚摸着枪锋,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被点名的人几乎吓到漏尿。

“诶,是,是……我老秦家徒四壁,只有美色能被贪图贪图……您……”

“有时间闲扯不如闭嘴听我讲正题。”

“好好好,您讲啥我老秦听啥!”

……

“听个屁!”事后秦假仙止不住地向素还真哭诉,哭诉黄泉狮子大开口,逼着自己替他找什么复生之法,哭诉自己不应稀里糊涂地应承下来,哭诉自己早该把业途灵丢他脸上再跑路。

“反正两头都是死!”秦假仙举杯痛饮,涕泗交流。

素还真为他斟酒,讶然道:“黄泉不是已避世退隐,此番为谁再踏红尘呢?”

而且,复生之法?素还真沉默。忽地,他看见琉璃仙境的池水化冰解冻,春意踏歌而来,日夜尘封的冰底水已有些许沐浴于阳光下了。


翻尽素还真的藏书,询问遍不世高人,连民间不靠谱的传说都一个不落地听了个全,秦假仙终于获得了一些模糊的信息。当即忙不迭地向黄泉一五一十地交代,但“一座不知名的山”,“一个只能用一次的阵”和“一条不知是否正确的去路”,秦假仙说出口地时候自己也难免底气不足,甚至不敢看黄泉的脸色。但黄泉并没有表现出对信息缺失的不满,只对秦假仙道 :“我欠你一个人情。”

以“在家闲着无聊”为由打发了满面担忧的三弟,黄泉花费了月余才寻到一座与描述中有些相似的高山。山巅雷鸣阵阵,闪电飞光,山腰植被稀少,似极难生存,方圆几里荒无人烟。黄泉收了银枪,登顶果然发现一处山洞,眼前的黝黑似在游说行人进入神秘的空间。

一步踏入,目之所见的是无数的尸体堆叠。黄泉来不及心中疑惑,便感觉有某种力量将洞口封起,与此同时,洞内倏然燃起几柄火炬,映照着石壁上苍劲的刻字。

是开启阵法,将已死之人唤回人间的简要步骤。

阵法的催动需逝者尸骨,或是汇入死者意志的物品。黄泉有些犯愁:罗喉的尸身已被刀无极一把火烧成了灰;计都虽已被自己寻回,但寄放在君曼睩那里托她寻人修补,此时也不好拿出。罗喉还会在什么东西上汇入意志?活像煤堆长草的闇法之袍吗?黄泉忍不住发笑。

那这个呢?黄泉取出悬挂在自己腰间的一枚平整的石头。此前在天都,君曼睩怂恿罗喉给自己刻护身符,结果被原样送来的石头让黄泉笑了罗喉好久。*

带着一点侥幸,黄泉将这枚石头放入了地面阵法的中央。

你会在这东西上倾注意志吗?

顷刻间出现剧烈反应的秘阵回答了他。

只见地面不断浮起晶莹的埃尘,阵法的符画耀眼地闪烁,燃烧的火炬晃动着火舌,让黄泉恍若隔世的——罗喉闭目端坐的身影在阵法中央浮现。

黄泉微微启口,像要说什么似的,像要把这些年所有的故事都讲述一遍,再等待对方简单的回应一样。毕竟这么从头算起,也算是阔别已久。再回首初逢,也难免掩映在历史的薄纱中,显得遥远又令人怅然。

“我们……”黄泉牵动着嘴角,“我们许久未见了。”

——但若重逢总有时,又何惧山长水远?

按刻字所载,黄泉正待动作,却见石壁有字浮现:“天行有常,人命有数,擅自复生他人是忤逆天道,一意孤行者将受天罚。”

“天罚个大头鬼。”黄泉手起一招将石壁磨平,令人意外的是,那刻字短暂消弭后,竟如扎根的藤蔓般再次延展了出来,但并未为黄泉所见。

黄泉转身运功,向阵中还是一个朦胧幻象的罗喉渡去力量。顷刻之间,原本安分的山洞忽然剧烈震动,黄泉还来不及做出反应,不知何处而来的一道骇人惊雷已生生劈至后背——黄泉登时目眦欲裂,脊背因痛苦瞬间弓起。他不禁在心中狠狠骂了几句,但并未流于口舌,因为自己的嘴里已倏然迸出鲜血。黄泉双腿一软,几乎是垂直地摔跪在地,濒死般大口攫取着氧气。

这就是所谓天罚?

正想着,他感到心脏略有异样,那里正传来隐约的刺痛。俯首看去,一滴心血被从身体中剥离了出来,与罗喉之影融为一体,原本如烟般的身形竟因此清晰了几分。黄泉双眼闪过一道光芒,顾不得疼痛,跪爬着移到罗喉跟前,双手颤抖,小心翼翼欲碰那人的脸,接触瞬间心为之一动。黄泉自嘲地笑起来。

“……罗喉,你这次可欠我欠大发了。”


七七四十九日,罗喉复生之刻已近。黄泉逐渐明白了山洞中的尸体是如何产生。饶是他入阵之前有翻云覆雨之能,此刻也灵力大竭,功体几尽。虽说还能修养得回来,但所需时间必定不短了。加上黄泉不肯空耗一分一秒,常常是顾不得昨天还在山洞中痛得只吸冷气,第二天又立刻赶来受新一轮天罚。好像他一天不来,阵法就会坍毁,那个沉睡的人也会就此走向澌灭。

设阵之人也着实让黄泉疑问——留给后人逆天重生之法,却又想尽办法将尝试者折磨致死,可天罚过后那一滴心血,又是复生所必须。处处留情,又处处无情。

可也终究是处处无情,又处处留情。

黄泉好不容易涌起了些微的感激,这古怪的阵法又在他完成最后一次运功时异状突起——不知从哪儿射来的利箭铺天盖地,黄泉挥枪抵挡,虽身手矫健,但面对箭雨仍是左支右绌。也许此刻就是大限之期。黄泉无惧,却万般不甘。

毕竟就差那么……

“你可以休息了。”

从岁月深处迢迢而来的一声呼唤,打断了黄泉的思索。

一双有力的手掌稳稳接住了黄泉行将倒落的身躯。在视线缓慢向下又模糊的过程中,黄泉才终于如释重负,如振翅南冥的大鹏触碰了天池的恩泽,追逐烈日的夸父拥抱了霞光的浩瀚,像形容枯槁的流浪者终于折返,在最疲倦绝望之时回到了家乡。

罗喉托住黄泉力竭的身体,借阵法余威,向四周爆出千钧之力。扫开全部攻击之时,阵法退去,可地面随之裂开一条巨缝,竟将二人吞没其中。

黄泉在一片混沌中感受到了下坠的力量,但他却敢毫无顾忌地踏实安眠。他时常对罗喉的自信嗤之以鼻,却也在有意无意中,向那个人交付了自己全部的信任。

不知过了多久,黄泉艰难地撑开了眼睛,密密麻麻的痛感从后背袭来,迅速蔓延至整个身躯。耳边断断续续地蹦跳着水珠滴落的清脆响音,一股粘腻的苔藓腥气弥漫在周身。不过比起这些,更让黄泉觉得诡异的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自己。

睁眼看清:喔,原来是罗喉在撕扯自己的衣服。

……

…………?

?!!!!!!!!

黄泉瞬间把一条缝的眼睛瞪得溜圆,一个鲤鱼打挺想要逃脱,结果神奇地帮罗喉成功撕掉了自己的战袍下摆。

这爆炸般的信息量将黄泉的脑袋瓜搅了个稀巴烂,使他只能捂着衣服警惕地咆哮:“你想对我做什么?!!!”

罗喉显然对黄泉的过度紧张摸不着头脑,只是简明地回答了黄泉的问题。

“包扎。”罗喉下巴微抬,旨在提醒黄泉注意伤口。

顺着罗喉的眼光,黄泉才注意到自己的小腿裂了一大个口子,正血流不止。黄泉有些绝望,他宁愿故事按前一种方向走,这样他还能将这老色鬼就地正法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指桑骂槐还把自己坑了一把。罗喉懒得跟他解释,况且心中澄明无比的老干部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,只是走过去蹲在黄泉面前,用撕下来的布料简单地为黄泉止了血。最欠揍的是——最让黄泉觉得欠揍的是——罗喉还仿佛无事发生一样,抬头问尴尬到脸爆红的黄泉有没有很疼。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……”

黄泉恼羞成怒,越想越气,干脆无视对方善意的问题,抬脚踹向罗喉的肩头,以致腿上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。黄泉痛得屈膝,罗喉无奈,刚想去扶他,却被黄泉恶狠狠地甩开手:“走开!”

“黄泉。”罗喉脸色好像有些难看,“你有什么事?”

罗喉的语气向来平淡无波。但受到情绪影响,这句不咸不淡的疑问进入黄泉的耳朵里,反成了道貌岸然的质问。

“你有资格问我这句话么?你知道……”黄泉逼着自己冷静,“算了,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吵。”

怎么又扯到吵上了?罗喉感慨,这么多年过去,自己已经赶不上年轻人的脚步了么,他只是想问问黄泉是否有什么麻烦而已。

这主子今天是磕了呛药吗?

此地空旷潮湿,四周的石壁爬满了厚厚的苔藓,虽然在山体内部,但若静下来听,还有水流潺潺的奇怪波浪声。之前那条裂缝神秘地合起,所以这里几乎没有光亮,稍远几步就再难看清对方的所在。

黄泉刚才正是噔噔噔地乱走了好远,好像还在混乱中上了级台阶,而且差点一头撞上黑暗中的石壁。再定睛一看,一片混沌中,他已不知罗喉在哪方天地了。

莫名地慌张着,黄泉试探般喊了一声:“罗喉!”

远处的罗喉回应他:“嗯。”

又是这句“嗯”,黄泉哑然。从不拖泥带水,从不多添一字,就跟很惜字如金似的小气得要命。但就是这样最简短的回答,有着让人瞬间放下心来的力量。

虽然黄泉也不知道方才自己在气什么,但想到罗喉与自己一起从高处跌落至此,定也不是安然无恙,黄泉忽然为自己的无理取闹感到抱歉:“你……”

你有没有伤到?你有生气吗?你有在因为我生气吗?

光是想想这几个备选问句,黄泉就羞耻到要昏厥了。

“你……你在哪儿呢?”

“喔……”罗喉短暂地思考了一下,“你能再说几句话么?你有伤,不要动。吾去找你,听着你的声音去。”

“好。”黄泉居然觉得有些紧张,“我该说点什么?”

“随意。”

伴着沉稳的脚步声,罗喉的声音明显要比刚才靠近了一些。

“我能骂你么?”

“哈。”更近了,“把握好分寸。”

“那我可开始了!”难得的兴奋语气,“罗喉你个……”

“找到了。”

说到骂罗喉,黄泉可是不容置疑的专门科。以前在天都就想着法地嘲讽他,罗喉走了以后的悠游生活,黄泉听到什么市井粗话就乐呵呵地想着,诶,这个用来损那蠢货好像不错。

不过黄泉没有得到施展的机会。罗喉抢先一步发现了踩在不算太高的石面上的黄泉,伸出右手环住他的腰部,轻轻地把黄泉抱起,再准备把他放到地面。这个过程中,罗喉的头发不停地扫到黄泉的下巴和脖颈,痒痒的感觉让黄泉忍不住哼了一声。

罗喉以为自己碰到了黄泉的伤口,不经思考地迅速松手。黄泉没了可依托的支点,只能盯着罗喉的脸愣愣地下跌。

伤口又崩开的感觉,真的很痛。

“……罗喉你他妈玩儿我呢?!!”

逼着罗喉把他那黄金片子底下的内袍撕去一大块,黄泉再次包扎好自己命运多舛的腿,一瘸一拐地踏上了寻找出口之路。走在他身旁的罗喉看他一眼,他就恶狠狠瞪回去一眼:你这狼心狗肺不安好心的……邪魅婴儿肥!

这处神秘空间,应为阵法的一部分。而两人也成功找到了水声的来源。

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潭死水,除乌黑之外,还弥漫出若有若无的恶臭,像一个沾血的网罩住了自己所有的感官,甚至……

“有点粘稠。”黄泉将眉毛拧作一团。虽然衣服脏破染血他早已习惯,但不必要的恶心他还是想尽量规避。不得不承认,除非万不得已,他还是很爱干净的。

所幸水并不深,这是黄泉用银枪试水后唯一能获得的安慰。但这既没有桥也无舟楫,看来趟水而过是唯一的方法。

黄泉的眉毛拧得更紧了。

正当他要大义凛然地阔步,罗喉将后背交给了他。

“上来吧。”

回应这句善意的是一声冷哼。

“还想坑我呢?”黄泉飞给罗喉一个白眼,早已上前一步,还差一点就要踩进水里。

罗喉却没管黄泉有何意见,捉住黄泉的手腕,尽量少地牵涉黄泉的伤处,轻而易举地将他背了起来:“你腿有伤,不能见水。”

“你还有脸说?!我都死虚蛟不怕开水烫了!放我下来!”黄泉虽然仍想逞个强,但还是认同罗喉的话,安稳地趴在那宽厚的脊背上,手自然而然地环住罗喉的脖颈。

罗喉抽出一只手来摸摸黄泉的额头,像面对少不更事的顽童一样无奈:“伤口感染你会得热病,此地古怪,最好避免节外生枝。”

“哼……那不是还有你吗。”

听罗喉说起热病,黄泉好似得了什么心理暗示,咕咕哝哝略带戏谑地表达了对罗喉的信任后,还真觉得脑袋有些昏胀,身体一阵阵泛冷,与之袭来的,甚至还有他无比想要拒绝的困意。

就在黄泉在周公门口徘徊时,罗喉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。不消几秒,罗喉已重新开始迈步,顺带小心地把黄泉往上托了一下。

昏昏沉沉之中,黄泉听见罗喉突兀的叮嘱:“接下来的路,不要睁眼。”

“什么啊……”黄泉心中疑惑,迷离的眼神扫过水面后瞬间凛冽。

数万冤魂在水中哀嚎咆哮,他们发丝凌乱,衣衫褴褛,身上各有千奇百怪的骇人伤口。甚至有些体态畸形,也有断臂折腿,内脏外露,无眼无鼻之人。与其说人,倒不如说是身自无间的鬼魅。他们在罗喉周围游荡,口中凌乱的语句指向一个核心:十恶不赦的暴君,与我们一起下地狱吧。

黄泉困意全消,心脏剧烈的鼓动让他捂紧了胸口。他死盯着罗喉的侧脸不敢出声,而罗喉神情漠然,对诡异景象不予理睬。忽然,水里的画面被神秘的力量更改——血雨腥风之中,罗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被邪天御武残杀,他看到被篡改的不堪入目的历史在人间疯狂流传,他看到了君凤卿,与他的二弟三弟一起,对他投以悲悯的神色。

原本平静的水面缓慢地起了一波强似一波的涟漪。

罗喉的心境有一丝紊乱,他紧闭双眼,再次睁开时,情况却未能缓解。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力量正震颤着他的理智,而他现在功体尽废,无力抵挡。无数窃窃私语间,他听到了二弟三弟对他不能守住功业的失望,听到了凤卿对他屠戮四方的痛斥,听到了他所热爱的子民将他的功绩编作恶行来唾骂……

“喂!”黄泉察觉到了罗喉的异样,“你现在清醒吗?”

没有得到回答。

“不要被他们击倒。”黄泉贴在罗喉耳边,“你所看到的都不是真的,这个空间想要摧毁你的心智。你有在听吗?”

可那个人无动于衷。罗喉又看见了新的画面,那是……黄泉。他正在被自己的旧仇围攻,只因黄泉继承罗喉衣钵的消息不胫而走。罗喉的新仇旧恨反噬般向黄泉扑来,让黄泉再次被封存于粘腻的仇隙中不得翻身……

罗喉感到一个漩涡正将自己从现实抽离,自己的灵魂将被押解到无间地狱。

令人意外的是,水忽然开始上涨,像一只放肆的利爪,漫过二人的小腿,膝盖,浸没两人的腰部,攀爬到胸口。不消几时,这水就会吞没二人的头顶,葬送黄泉全部的念想。

“罗喉!”

谁在叫他?

“罗喉!!”目睹全程的黄泉挣扎着从那后背上跳了下来,他摔进水里,在罗喉面前使劲摇着他的双肩。那双猩红的眼中,平日锋利的光芒已稍显混沌,黄泉只觉得有无边的恐惧笼罩了自己。

“看着我!”黄泉盯着那双眼睛,“我在这儿呢,是我,黄泉,黄泉!”

水仍旧没有停止自己的开疆扩土,可罗喉的表情依然麻木。低垂的,看着黄泉的双眼也没有那一点点无意识流露的温柔。

“你别吓我了!!”黄泉叫喊着。他竟然流眼泪了。不过他好像没有那么想哭的欲望——他的所有意识明明集中在唤回罗喉无暇分身,但似乎还是有一点没有恪尽职守,跑去牵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一根弦,牵出一滴可能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泪来。

凭着仅剩的功体,黄泉对水面打出一击,但显然无济于事。正在黄泉想着要如何破解罗喉的梦魇时,罗喉忽然抓住了他的双手,黄泉一愣,看到罗喉眉头紧锁,额角已渗出一层薄汗。

你在与它战斗么?

水即将触碰二人的肩,黄泉本想抽手为罗喉擦拭流下的汗水,但在他手指微动的一刻,罗喉却把他攥得更紧了。

黄泉只好一刻也不分离地注视着罗喉的眼睛,他不断呼唤地罗喉的名字,一遍又一遍,并且锲而不舍地向那个人确定自己的身份。水不知不觉没过了黄泉的下巴,但他犹如未觉。终于,巨大的欣喜充斥了黄泉的内心。就算那人不出一语,但黄泉看到那双眼恢复了以往的锐利,随之而来的是看向自己时的温和。

摧毁一位勇者,是在毁灭他的肉体之前,先一步瓦解他的信仰。让一个过往不堪的人止步,就是想法设法将他投掷到自己的过往,质问他的坚定,否认他的存在。毁灭一个重情之人,无外乎离间他的亲友,触碰他的逆鳞,消灭他内心的柔软。

“还好你挺过来了。”

“辛苦了。”黄泉思绪万千地叹息,“真的辛苦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罗喉捧水替黄泉擦了把脸:这孩子——他刚才是哭了么?

无奈黄泉原地炸毛:“拿这种水给我洗脸你疯……”

“等等……”黄泉不可思议地看着浸泡着两人的池水。

如此澄澈,明净,并且温柔地缓慢褪去,与刚才的乌黑粘稠大相径庭。忽然,原本昏暗的空间浮出了微弱的流萤。一开始只是点点星光,但不断的,万千宵烛汇集一方,浩瀚如茫茫星河,其烈烈之势仿佛要颠倒昼夜。

斜睨了眼罗喉,黄泉漫不经心道:“你怎么还很有兴趣的样子。”

“是猜到君曼睩会喜欢么?”

“曼睩……”听到亲人的名姓,罗喉的脸上不禁泛起淡淡的暖意,“她过得好么?”

“好得很。”黄泉不耐烦地拍开不断迎面而来的萤火虫,“我把她接到月族了,跟我弟妹整天研究些小女生的东西——你那千八百个仇家可能见过她,她一个人在外不安全。我可不想……”

我可不想撑着逐渐衰竭的功体小树林急急而奔,一边顾着月族一边探望君曼睩还来探望探望你,指不定叫谁趁火打劫要了我的脑袋。

“我可不想东跑西窜累到要死。”

罗喉肯定道:“黄泉,你做得很好。”

“死开吧,我还不用你来评价。”黄泉嗤之以鼻。

“那你呢?”

“什么那我呢?”

“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?”罗喉用无以名状的眼神看他,“你好像瘦了些。”

“也就……那样吧。”黄泉竟真的觉得有些疲倦。罗喉的话是有毒吗?他提醒自己可能会得热病,自己才注意到身体已然不适;他发现自己身体消瘦,自己才感觉确实很想要休息了。

回月族让罗喉给自己捶腿好了,黄泉想。管他听不听,不听就给他侄女儿介绍对象。

正稀里糊涂地想些琐事,黄泉忽然听见罗喉叫自己的名字。看过去时,罗喉正打开自己的手掌,一只萤火虫轻盈地飞出。

“你会喜欢么?”

黄泉一怔:“……我才不会喜欢这种无聊的东西。”虽是这样说着,黄泉却不自觉地靠近了罗喉。他正做着一场幼稚的挣扎,抬起又放下的手臂无力地掩饰着他的纠结。

这庞然的萤火,让黄泉不禁想起战场上在沉重喘息中瞥见的漫天红血,还有那场诀别时罗喉身影幻灭瓦解出的无数尘屑;但又像他与罗喉共处天都时窗外所见的簌簌红梅,也让他忆起两人共同登临绝顶,看一场久违的大雪落满千山。

所幸最终,那短暂的踟蹰输给了想要紧紧相拥的决然。你能想象吗,那个曾经双手在无数鲜血中洗过,在戎马几生中惹得满身尘腥的人,现在正垂着一双眼缓缓张开他的手掌,只为让你看看那一点璀璨的萤火。

当黄泉朦胧地抓回自己的意识的时候,他已经贴在了罗喉的胸前,那内里心脏铿锵的跳动声让他忽如大梦一场,最终他只是将放在罗喉背部的手指收紧再收紧,认命般闭上了眼睛。

明明是非常非常喜欢。

顺着自动开启的出口逃出生天,黄泉被罗喉背在背上悠哉悠哉,时不时在罗喉脸上捏来揉去。黄泉为罗喉讲起这些年的故事,讲起自己的时候忍不住地笑:“月族现在拽得很,江湖上都传呢,敢惹月族就等于被月族战神和暴君罗喉一起揍,想死也换种方法体面点死。”

黄泉又换了个比较遗憾又有点委屈的语气:“不过你把功体给我这事儿别人是怎么知道的,我还以为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呢。”

认真听完故事的罗喉表明观点:“你追杀刀无极追杀得太高调了。”

“哦,是有一点。”黄泉认可,“你还挺聪明的嘛。”

“不过也没什么。”罗喉摸他的头——黄泉的头发手感是真的很好,“以后还有很多个秘密是只有你和我知道的。”

“对吧?”



——那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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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:那块石头在《之子》中写过,但与本篇故事没啥关系。其实那石头真的是有用的,罗总在上面灌了力量,这样的话暗处的魑魅魍魉就近不了泉哥的身啦。(什么玛丽苏设定

其实那阵真是bug百出,就跟泉哥吐槽的一样:教人怎么复生,还非得用雷把你劈死,可不劈的话就没有心血,复生还没发继续。好不容易挺过来了,还乱箭射你,完了还把你搞山里去,用臭水沟恶心你,用小噩梦吓你,一切考验都过去之后,再来个浪漫萤火虫山洞一日游。这造阵的人怕不是个傻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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