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会在爱的路上再次相遇

【罗黄】你我的故事(三)

日头升上最顶,正是阳光燎人的正午时刻,家家可见炊烟。罗喉搬来一藤条小板凳坐上去拾掇午饭用的柴火。门后一条红白身影形迹可疑——黄泉贴在门框边敛气屏声,红睫毛下的蓝色双眼可劲儿地往里窥视,确定某人专注于空手劈柴无心在意周遭环境后,蹑手蹑脚幽灵一般飘到对方身后,出其不意伸出左胳膊勒住罗喉脖子。

被磨得银闪闪的刀刃抵在罗喉清晰可见的颈部大动脉,信手一划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要了罗喉的命,连窗前歇息的鸟雀看到这震惊一幕都扑棱着双翅逃飞。黄泉很想在这儿划一个大口子,不过看着那突突跳动,宣告这人正好端端活着的血管,黄泉“啧”一声心生纠结,脑袋里胡思乱想着这傻缺当初被一刀断首,要从这儿喷多少血,估计够把葬龙壁免费漆一遍了。左胸口那块儿地方莫名有些难受,于是黄泉俩手指讲刀一翻,改成刀背朝向罗喉瓷白的脖子,还装作漫不经心挪远了几寸。

罗喉被他勒得略微喘不过气,问黄泉何事。黄泉咬着牙,气势汹汹:“杀你。”

“喔。”

……喔?!!

黄泉火冒三丈把刀刃翻了回来,又一边骂自己一边再翻了回去。

四周霎时一阵安静,只剩下屋前枝头喧闹的冗长蝉鸣,与逐渐远去直到淡干净的叫卖吆喝。就如此摆着一个尴尬的姿势僵持许久,空气都好像有一只拖着省略号的乌鸦嘎嘎叫着飞了过去。罗喉在黄泉胳膊的钳制下努力偏了点头:“还不动手?”黄泉一口气提起来想骂点难听的,又偏偏憋屈在喉咙里,欲盖弥彰地将刀背紧紧贴上罗喉皮肤摆出“我要杀人”的气势。罗喉也不是头一回断脖子了,觉得这刀的触觉不太对劲,于是抬手用指腹蹭了一下刀的外侧,不出意料破皮出血。罗喉把手举起来给黄泉看:“黄泉,刀拿反了。”

……

被松开后,罗喉把脖子扭了三扭,喀啦喀啦的声音,转头瞧见黄泉背对自己站成一棵雷打不动的树,心中好笑,叫他一声,往旁边的柴火堆一抬下巴说你搞那个吧。黄泉一挺腰板儿:“你以为你还能指使我吗?罗喉,你太自以为是了。”嘴上虽然带嚣张刺儿,但心里还是默默等着罗喉一句“这就是你的能为吗”点燃自己的斗志,或者说给自己一个可以帮忙的顺理成章的理由。

结果罗喉什么也没说,依旧自己一个人空手劈柴。黄泉心里着急,可尊(ao)严(jiao)不允许他轻易回头,于是一甩袖子抬脚就要走。这时候那老兔崽子才出声说:“吾上午采的野果,你带点回去吧。”

“哈,又是你的施舍?”

“怕吾下毒?”

黄泉好气:这时候你倒想起来激将了?!!

大步子折回去,咬人似的吃了一个:哎,蛮甜。

……

种种原因,黄泉还是留了下来与罗喉一起劈柴,再把劈好的柴丢进火里,看着它们被吞噬,被摧残到焦黑,最后沦为灰烬。

黄泉会想起许多年前几个灰暗的夜晚,火狐夜麟的装束让他在满目荒芜中像个诡异的幽灵。他会随意捡些枯枝败叶堆在一起,手里捻个火诀将它们点燃。他会在火堆前无意地活动筋骨,当焦枝的爆裂声和他关节处迸发的闷响奇异地重叠的时候,黄泉心里竟有股血淋淋的兴奋感。他开始注视那团火,想着一直在火盆边踮脚缓行的自己,最终的结局是否就是在这张狂的烈火中沦亡。

黄泉盯着炉灶里的火苗静止不动了很久,加上眼睛大小极易引人误解,坐在他旁边的罗喉问了句:“睡了?”

黄泉十分认为自己的眼睛尺寸受到了严重嘲讽,尽管罗老人家这句话并无他意。他很想跳起来给这人后脑勺一记狠厉的手刀,可令他自己也吃惊的是,他只是闷闷应了声,头一歪,就顶到罗喉穿着常服的手臂上,彻底闭上眼,什么也不想了。

罗喉叹了口气,由于声音细微,恍惚间又好像没有。罗喉把黄泉的头挪到自己肩膀上,叫他枕得舒服点,再继续摆弄剩余的柴火。

黄泉忽然有些想哭,可一会儿也真的睡了。黄泉做梦了,那是一个噩梦:梦里的自己被弥天巨火团团包围,火焰逐渐向手无寸铁的自己逼近。明明即将坠落死亡的深渊,可梦里自己并无惊恐,只是嚣张地觉得:好啊,那就这样死掉吧。可这时候有个身影挥刀斩开火焰来到了自己身前。

黄泉怔怔地盯着那个极其熟悉,但又怎么也看不清的身影,迫不及待,脱口而出:

“带我走。”

于是那个身穿黄金铠甲的人握住他的手,将他一拉。

——那就走吧。


“……带我走。”

劈着柴的罗喉听黄泉嘀咕了这么一句话,扭头看,这人眉头紧锁。

做噩梦了吗?罗喉握住他的手。

不过真的是噩梦吗?

先前受惊离去的鸟雀又飞回窗沿,歪头瞧着屋内,发出窃窃私语般的低鸣。有被风邀请进来的花瓣落在了黄泉的发梢,罗喉动作很轻地将它拂了下来。

黄泉觉得这是一个,特别特别好的好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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